然后群星倒转,而爱永恒。

【竹闲】我携星辰赠与你(HE)

狗血虐心替身梗,原著向,与剧版无关。


1.

  

他枯坐于冰雪中,眼前笼着一片黑色。

 

时光静默流过,混沌中传来一声轻柔的、怜悯的叹息,“他也太可怜了。”

 

这句话似乎触动了什么,他偏头“望”向那个方向,感知到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眸。

 

2.

庆历四年春,十六岁的范闲第一次看见五竹笑。

 

在对叶轻眉的追忆中,这个冷漠的瞎子少年,第一次温柔无比,美丽无比的绽出一抹笑来。

 

他长时间的处在震惊中,半心半意的险些漏听掉那句十分诚恳的赞美。

 

“......我那位妈妈长得怎么样?”

 

“很美丽。”  

 

此后的对话他记得不甚清晰,左不过一些十分主角光环笼罩事迹。他漫不经心地抚摸着箱子,迫不及待的想着到京都去。他想去看看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,那个女子曾留下怎样辉煌的印记?她又做了什么?可以让一个冷漠寡情的人,在十几年后,想起往昔就会微笑,满面追忆,语带怀念。

 

爱吗?他肯定,又怀疑,在纠结中坐上了前往京都的马车。

 

京都很好,并没有顾况调侃白乐天那般——长安居,大不易*。事实上,作为一个被抓来给人小姑娘冲喜的私生子,范闲在范府所享受的待遇远远超出外界的揣测。好的让他甚至一度怀疑,自己可能真是范建的私生子,不然何以解释?

 

当然,他没敢把此番揣测说与任何人听,包括五竹。他毫不怀疑这种隐含恶意的揣测被五竹知道后,会不带犹豫的让他吃上一顿铁钎,打的他今生今世都不敢再胡思乱想。

 

收回跑偏的思绪,回归到让他进京的根源——成亲。

 

范闲曾在澹州的崖顶说出了自己的三个目标:生很多很多的孩子;写很多很多的书;过很好很好的生活。对此,五竹的回答是他需要娶很多老婆,找很多骚客,请很多仆人,赚很多钱,离权力中心近一些。然后等他满十六岁,他们进了京都,来完成范闲的目标。

 

有意思的是,范闲并不知道进京都与完成目标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?权利和金钱诚然是一方面,但不该作为过好生活的根源。在五竹同他讲述叶轻眉的故事前,他只是想在大千世界里转一转,查清自己的来历,依仗着脑子里的前世记忆,潇洒快意的过上一生。听完叶轻眉的故事后,那种怪异的冲动就盘踞在他胸口,充盈在他脑内,让他迫切的、急不可耐的向往京都。

 

他能觉查到那种十分微妙的,被称之为嫉妒的情绪,他想像那名女子般成为一个传奇,成为一个冷漠男人心底的另一片柔软。他假装没有注意到五竹字里行间的引诱,那时候他太年轻,自信可以将某些事物取代。

 

所以对于这桩送上门的亲事,除却对女方的同情,他更多的还是好奇。好奇什么?他但笑不语。

 

京都的一切都很有趣。范府的一大家子很有趣,皇室的一大家子也很有趣,监察院更是有趣中的最有趣。打监察院出来抢着小孩的糖葫芦走到了庆庙,被个大叔打吐血再撞见鸡腿姑娘,范闲的京都之行才算有趣到了最顶点。

 

鸡腿姑娘很美。不是惊若天人的那种,而是长得每一处恰巧都符合了范闲的审美——那天然生出的羞意,柔柔怯怯的,恍若另一个自己。由不得范闲不自恋,肉身的父母给了他一副过分漂亮的皮囊。许久之后忆起初见,林婉儿对他的印象还是停留在睫毛长长,脸蛋漂亮,清逸脱尘不似凡人*。可惜他的羞怯是作伪,眼前姑娘,却是我见犹怜。

 

乐颠颠的举着鸡腿回了范府,范闲抓着若若打听半晌,还是猜不出那姑娘的身份。他异想天开的揣测难道真有天赐良缘?打定主意明日一定要再探个究竟,至少也要弄清楚姑娘家的身份!

 

所以在他第二天将要踏进庆庙时,忽然收到五竹的传音,他皱眉往回走了几步,终是被好奇心打败。折返回去隐匿气息进了庙门,巧巧地撞上他叔将昨天把自己打吐血的大叔也打的吐了血。庙内两人皆是高手,察觉到气息齐齐望向他藏身的角落,范闲正犹豫是否该出去打个招呼,耳边风声呼啸,人已经被五竹带出了庙门。

 

“我让你回去。”五竹把他扔在流晶河畔一片盛开的夏花中。

 

范小无赖就地一滚,懒洋洋的也不起身,揪了朵小花咬在唇边,笑意狡黠,“叔,昨天那姑娘就是我未婚妻?”

 

五竹以沉默代替回答,换来范闲好生没趣的撇嘴。片刻无言,又是追问,“昨天是叔把我放进去的?”问着又成了自问自答,“难怪会只撞到一个高手。若鸡腿姑娘是林小姐,那位贵人......”揣测让他悚然一惊,忙住了口,难掩惊讶地去看抱着铁钎立于河岸的五竹。

 

贵人的身份,似乎也没引起这位天崩于面前不会变色的少年注意。他黑布蒙眼,范闲却能察觉到其目光的定点。顺着望过去,看到一处雕梁画栋的别院。若是他人也就算了,偏偏来人是有着两世魂灵的范闲。正常人的儿时记忆会随着成长渐渐淡忘,但不正常的却可以记忆犹新。所以他不怎么费力的就想起了刚睁开眼时,自竹筐中窥见的世界。那第一眼的记忆,就是河对岸的别院,冲天的火光,追杀的黑衣人。他缓慢地吐出一口气来,低低开口,“太平别院。”

 

五竹并没有奇怪他怎么会知道此地,只是醒悟般的记起了自己将人带过来的目的,于是冷漠开口接着训斥,“好奇,冒失,不听劝阻。不堪重用。”没什么感情的客观评价,仿佛刚才触景生情不觉失神的人不是自己。

 

范闲习惯了这种近乎刻薄的评价,忽略掉心头的一丝酸涩难堪,起身拱手受教。五竹教训完人就离开,毫不理会范闲对他居处的追问。少年怅然若失的仰躺回花丛,想起自己初闻亲事时的好奇:他很好奇,五竹对他成亲会有怎样的态度?如今看来,竟是全不在意,甚至十分纵容的大动干戈,只为让他去看一眼未婚妻。

 

如果自己不满意呢?五竹会不会帮着他逃婚?想着冷漠无比的瞎子少年,一身黑衣的出现在婚礼现场大喊“你不能嫁给他”时的场景,他神经质的在花丛笑到打滚。如果真有这种抢婚现场,他大概会毫不犹豫的抛弃新娘,直直奔向他叔这堵南墙。

 

3.

知道了鸡腿姑娘的身份,范建再找他暗示宫内对这桩婚事的不满时,范闲面上心里都表示出了十分随便的态度,连带着对靖王府的邀约都表示出兴致缺缺。当然他也不可能真不去,所以跟着范若若出发时,他是打定主意要蒙混过去的。

 

可谁又知道小丫头片子哥控之余的隐藏属性居然是坑哥?一首“波撼岳阳城”将他架上了火堆,只能火上浇油的再丢出一首“万里悲秋”权当破罐子破摔。窃书这种事跟吐血一样,窃着窃着,也就习惯了。他素来是个没皮没脸的,干完如此有辱斯文的事,施施然就去套人麻袋,也不担心走在路上遭雷劈。

 

郭保坤一纸诉状递到京都府,只换来句太后的调侃。打完黑拳的“万里悲秋常作客”还十分嚣张的跑去醉仙居睡花魁,一夜之间将自己的声名搞到臭不可闻。纨绔蛮横,恃才傲物,再加上一条好色,为拒婚牺牲到如此地步也是前无古人的第一桩了。

 

其实范闲本无所谓娶不娶妻,但知道了鸡腿姑娘的身份后,若是自己的猜测是真,这亲他还真不能成——毕竟也是个学过生物的现代人,近亲结婚可没什么好下场啊!为了下一代的健康,范大公子只好舍了脸面去坐实纨绔之名。可敬可叹!可敬可叹!说的好像这不要脸真的有多正直一般!呸!

 

除却身份外,范建对内库财权的暗示也很可疑。事涉皇权,却还把自己推过去?范闲隐隐觉得前方藏着个大坑,他不打算往下跳,索性溜边看着。他还不信范建真能一脚把自己踹下去!那个只闻其名,不见其人的陈萍萍还捧着监察院等在前边呢!都是千年的狐狸,玩之前总得先藏好尾巴先。

 

谁成想刚避过大坑,却兜头撞进了牛栏街。除了十二岁那一遭,范闲直至此刻才算真正孤身面对了这个世界的血腥与黑暗。封建时代是不讲人权的,死很容易,难的是满手血腥,满心算计的活下去。那一瞬间,他不知道是上辈子生不如死的被困在躯壳中比较好,还是这辈子沉浮于权谋算计,亲手了结一条条鲜活生命的挣扎求生更好。

 

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立在床边的瞎子,十足冷静,十足平淡的告诫自己,“所以你记住,在京都里,我永远不会在阳光下站在你的身旁,除非你要死了,或者是......你已经死了*。”

 

瞎子的毫无表情刺激到他堪称脆弱的神经,尽管在心底不停地重复这人对自己并无亏欠。他还是忍不住开口质问,“所以呢?你跟着我娘时,也是等她快死了,或者已经死了,才出现吗?”这一句问的突兀而尖锐,轻易撕开一些十分脆弱的伪装。房间的气氛瞬间阴郁,范闲惊醒过来,尽管后背直冒冷汗,仍强作镇定的直视着五竹,尴尬地支吾道歉,“对,对不起,叔。我不该......”话未尽,颈子上就落了一只手掌,轻轻地、控制力十足的缓缓收紧。

 

他想逃,却逃不开,只好在恐惧殊甚中渐渐缺氧,脑子空白成一片。他不记得自己有没有求饶,有没有挣扎,只记得耳边盘旋着的冷酷警告,“范闲,不要激怒我。”或许是得到了他的点头,或许是嘶声的保证,喉头手掌松开,他拼尽全力推开身前的人,呛咳出满口满鼻的鲜血,竭力吞吐每一口空气,憋的眼泪都涌出,狼狈而又可怜。

 

混乱中眼前黑影一晃,那刚才还想要他命的手掌递过来一条拧干的布巾。范闲抖手接住,掩在面上,挡住那些彰显出他脆弱的印记,轻轻嗤笑出声。五竹看不见他的表情,也对这声笑全无好奇,快速说了句“有人来了”,再度消失在黑暗中。他不知道有人在自己的身影消失后,取下了面上的布巾,眼眶微红的瞥向窗外丛竹,自嘲般散开发,好挡住颈上青紫指印。

 

这一场伤,范闲将养了许久才肯起身。受的刺激太大,他有些厌倦身边无休止的试探算计,干脆装病谢客,闭门不出,暗地里却去爬了皇家别院的墙头。

 

林婉儿是个跟范若若一般可爱的小丫头,久病让她有些苍白,性格也就更加温婉。听范闲表明了身份,羞恼交加的就要把人朝外赶。范无赖扒着窗框不肯走,逗弄的小姑娘粉拳砸在背上,砸得他直接吐出一口血来,吓得人粉面煞白。

 

范闲急忙捂住小姑娘想要叫人的嘴,安慰她,“无妨,小伤而已,你放我进去漱漱口先。”林婉儿让开身形,由着这个登徒子大大咧咧的登堂入室,打量完自己的香闺,再气定神闲的往床上一坐,倒比她这个主人还像主人。坐下来还毫不客气的招呼她过去,说要给她治病。这点倒是不容置疑,范大公子师承费介已经是知情人心照不宣的事实。小姑娘还没失智,礼貌询问,“不知范公子深夜到此有何要事?”

 

入京以来的桩桩件件不就为了两个字——退婚!范闲并不遮掩来意,拉着小姑娘摆出副促膝长谈的样子,把自己数落到一无是处,反正怎么败坏好感怎么来。等说到他飞扬跋扈,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怒扇管家耳光时,林婉儿终于掩唇低笑出声,轻快发问,“看来公子是有很喜欢的人了。”

 

她轻飘飘一句将住范闲,许久,才是一句干笑反问,“有那么明显么?”林婉儿年纪虽小,但自幼长在宫闱,见多了女子情伤,高高宫墙隔断鸿雁,多少伤心诉诸寒夜。她听着范闲贬低自己就猜出人是受了委屈,只是好奇:也不知是哪家眼高于顶的姑娘,舍得伤这神仙般的少年郎?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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