甜甜

现代，带娃，甜饼，请分开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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极北亘古的冰雪即使在昼日也显出恶寒来，在这种人类不该踏足之地，偶尔有只白熊缓步觅食就算是难得的生命气息。

 

一日，远远地自南行来一道身影。来人似乎毫不惧怕这极北苦寒，碎雪落在他薄薄的冲锋衣上，又因身体的动作极快滑落。他走的不快，但步子极其均匀，如同尺子比着，落幅都完全一致。万里雪白中，他却有着极其清晰地目标，对着某个确定的方向，不言不语，不声不息的迈进。

 

不出几日，他走到了一座山下。山脚坐落着一幢高大的黑色建筑，牌匾已经磨平，剩下个不甚清晰的“勿”字和几个英文字母。他停下来，卸掉帽子，露出戴着副炫酷墨镜的少年面孔。然后自怀中翻出个全屏手机，打开微信，点着置顶的人按下了视频通话。

 

即使基站已经建到了极北，其所处的地方也太过偏僻，信号有些卡顿，好大一会儿才勉强接通。他墨镜也不取的盯着屏幕，倒让人怀疑到底能不能看清？

 

视频另一边是个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小姑娘，漂亮笑脸挤在屏幕上占去大半空间，软萌声音被卡成一截一截的，倒还可以听清喊得是“妈妈”。妈妈？纵然这人一头长发在脑后扎成马尾，少年面孔犹有稚气，可怎么看也不像个女人啊！

 

被叫“妈妈”他也不做纠正，而是开口问那小姑娘，“你爸呢？”

 

画面再次卡住，漂亮的小姑娘卡成名画《呐喊》也没什么美感可言。令人生疑的停顿后，他快速三指截屏，打算听从某人的教导，攥些女儿的黑历史在手——免得他整天哭诉女生外向，以后留他们两个老家伙在家无人照顾。

 

画面恢复后镜头被拉开，另一张与小女孩极其相似，或者说女孩与他相似的漂亮面孔也出现在画面中，笑意盈盈的抱着女孩冲他挥手，“你到了？”

 

五竹点头，意识到通讯质量不佳，又开口确认，“到了。”他将镜头翻转，好让另一边的人可以看清神庙的现状。

 

范闲抱着女儿窝在沙发上，瞥了一眼就开始不耐烦，“你赶快弄好回来，我想你了。”怀中女孩人小鬼大的叹气，戳着她爹的脸皮替他羞羞，小小年纪就大把大把的吃狗粮，让她被撑得有些不堪这重任。

 

大东山巅的了悟迄今为止，已经让范闲有些记不清楚到底过去了多少岁月。这些时间他和五竹先是送走了所有故人，然后开始满世界的乱转。转腻了就找个地方隐居，或者睡上几十、几百年。醒了看看世间变化，有时候兴致上来还会去推动一些发展，遏制某些逾越，兜兜转转的就又走回了现代。

 

似乎因着他们的所为，更可能是神庙使者用尽再也无能为力。庆帝杀不掉范闲，只能退回庆国继续与北齐、东夷相持。也因着范闲的存在，其余两方也歇了不该有的心思，老老实实各自发展。三国鼎立之势绵延千年，直到西方跨进热武器时代联合攻来，才握手言和，共同抵抗外敌。

 

范闲到底心软，暗手频出的借着内库——战时叫做战略物资支援部——送出了一些技术，总算在短时间内帮着东方挽回颓势。功成身退后一躲就是百年，熬死了当时所有见过他的同事。

 

这些年科技发展越来越快，范闲不敢再躲，生怕哪天没注意就来个往事重现：全体人类再度把自己玩儿完，干脆带着五竹大隐于世的着意照看。

 

神庙这些年的存在感越来越微弱，范闲怀疑苦荷死前还是把神庙位置透露给了弟子——他们后来见到海棠与王十三郎时，二者已经以神使的身份行事了。范闲没藏私，把自己的经历除了双修部分全数分享，希望能对他们有所帮助。别真只留下他和五竹，再找不到半个同道中人。

 

前不久，又一位神使找到了他们。真不知道神庙到底是怎么给人洗的脑，人类都他妈开始探索火星了，那傻逼还是一口一个“真神”，要死要活的堵在家门口让他们去极北“觐见”。

 

范闲这些年修身养性到没脾气，都恨不得揍他个满脸开花！幸好怀里抱着的女儿提醒了他：不能给孩子作坏典型，不能给美好的童年留下暴力的阴影。他把女儿递给身后的五竹，一脚把人踢飞，“哐当”一声砸上了大门。

 

女儿是在垃圾堆里捡的，以他们的手段没一会儿就找到了孩子的生身父母：一贯的老套故事，未婚先孕，俗的范闲根本不耐烦细听。倒着辈分算上去，孩子母亲居然还是李范两家遗留的血脉。干脆丢了些钱拿到出生证明，就把孩子挂在了他家户口本上。也许是返祖，越长居然和范闲越像，名字便取做范小花。

 

他当时不觉得什么，晚上被五竹压着做弄到哭，才明白这个老醋坛子历久弥新，上一辈子的酸味都飘出来了！不就是他之前的女儿也叫范小花嘛！解释了两句五竹根本不听，气的他第二天下午爬起来，赶在政府部门下班前，把女儿的名字改成了“范五花”。醋吧醋吧！个死闷骚！

 

至于后来范五花小姐长大后是怎么哭诉那些“五花马”、“五花肉”的外号，又是怎么致力于更名改姓，甚至不惜以离家出走作胁的闹腾，都不在她两个无良父母现在忙着秀恩爱的考虑中了。

 

傻逼连着过来闹腾了月余，范闲终于不堪其扰。女儿小的身边不能离人，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可信的人来照顾，只好不情不愿的让五竹去看看，还土豪至极的包着专机直接给人送到了极北机场。

 

其实也是没办法，办户口的时候，范闲轴了一根筋的想让两人以夫妻身份定在一个户口本上。五竹黑了民政系统，把自己所有的资料性别改成了女，最后只好过了需要上户籍的范五花。除非是真瞎或傻，否则谁看不出来这是个货真价实的大男人！按照普通的方法坐飞机火车是别想了，范大公子只在自家男人的出行上都不知掷了多少次千金，成功达成包养成就，可喜可贺，可喜可贺。

 

神庙这次派来的使者是个傻逼神棍，但说话还算明白。虽然烦人了些，到底解释清楚了不是想找麻烦，而是要寻求帮助。人类的足迹离它越来越近，这个伪神开始害怕了。若按范闲的想法，就该把这麻烦甩的远远地，毕竟现代技术与神庙留存的还有着不小的差距，真被人类发现并利用起来，难说是福是祸。五竹跟他讲过自己曾走到时间尽头，论起技术层面的东西，神庙在五竹面前估计连弟弟都不算不上。范闲乐意看到人类向好的方向行进，所以极不愿意出什么幺蛾子。

 

最后是五竹拿的主意，决定去把神庙数据带回来，看看还有没有救。如果真的改变不了它限制文明发展的想法，就地按死也方便。

 

五竹听人说想他，嘴角一勾，笑的极其清远，答应到，“马上回去。”说完也不关视频，一手举着手机，另一手推开了庙门。

 

盈盈光点汇聚成一个古袍广袖的老者，拱手施礼，“你回来了。”

 

五竹没有理他或它。很快确定出核心位置，毫不迟疑的破开加密，取出了神庙的数据存储。光点消散前，有机械的警报，“进入自毁状态。三，二，一。”地底有着沉闷崩塌声，隐隐向上，逐渐响成一片。

 

五竹走出门。整座在这极寒之地屹立过数不清时光的冰山，与因着幸运完整保存至今的神庙，在自毁倒数结束后，轻轻勾动了下，累积了万年冰雪才化成广袤雪原的冰盖深处，一个极其隐蔽也极其脆弱的节点——如同顽童抽走了高塔下的积木。绵延百里的冰原都开始向下塌陷，塌陷进深不可测的无垠冰海。

 

信号在此刻忽然好了起来，范五花被爸爸揽在怀里一同欣赏这壮观至极的场面。五竹想了想，从随身口袋里找出自拍杆，在范闲的憋笑中冲着镜头干巴巴的比了个“耶”。接着，他动了起来。

 

曾经范闲狂吹过五竹下山的精准帅气，此刻冰盖塌陷，他向上的行动也不多惶让。范闲对他闷骚的评价半分不假！这分分钟被埋进深海的档口，五竹还颇为心机的没有动用半分能量，只依靠着精准的计算，干脆俐落的在这天塌地陷的末日情境中玩跑酷。

 

他一身颇显身材的冲锋衣，鼻梁上架着范闲精挑细选、未来感十足的全黑墨镜，长发束成马尾随着身体动作晃在脑后，潇洒却不累赘。纵跳之间还有心情去稳定镜头的晃动，看的范五花极为捧场地狂拍小手。

 

落脚精准，速度不快，却令人发指的卡在每块冰雪坠落的时分。若这场面是有人诚心的算计，估计会被他的挑衅气到吐血。塌陷声轰轰隆隆的成了这场个人秀的配乐，飞雪反射极昼阳光闪着霞彩，沉寂亿载的雪原成了这个瞎子少年心血来潮的秀场，那波澜不惊的面孔在这情形中，也隐约有了些年少轻狂的傲然。

 

不紧不慢的奔出数里，冰盖塌陷的势头缓了下来。五竹慢悠悠的取下手机，镜头里女儿大把奉送着飞吻和夸赞，小脸都兴奋的发红。他微微抿了下唇，即使隔着镜头也能看出另一种期待。范五花食用特供狗粮多年，十分自觉地把身旁扭脸装酷的范闲掰过来。范闲镜头内外被一大一小盯着，终于憋不住笑开，噘嘴比了个吻给他，再次叮嘱人快点回来。

 

信号很给面子的在他们结束视频后断掉，五竹回程时才发现是因为自己的作为，冰盖塌陷间接玩坏了极北新建的基站。回去记得让范闲投资。他没什么诚意的想着，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，跟着机组人员踏上专机。

 

而在家抱着女儿，重复观看录屏的范闲无知无觉的打了个喷嚏，看着手机上苏到让人腿软的自家男人，还是忍不住夸了句，“瞎帅一气！”